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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铃初绽 First Muguet of Spring

unins000此地之外unins000绿华漫霜约 2018 字大约 7 分钟...

我该承认,我从未恋上庭院间沁人的香氛。

倒不是在抱怨什么,莱娜的调香堪称完美。恬淡素净的茉莉芬芳,伴上老树新芽的焙茶清苦,与我这闻不得浓香的鼻子可谓绝配。只是不知她是否是受了凯尔希的嘱托,调香师的香氛总以安神助眠为主基调,而我……切城之事方过,岛中诸事尚未成行,我却又何德何能于此时阖眼安眠。

“博士,你还好吗?”或是方才片刻的晃神带动了面部的肌肉,察觉到异状的莱娜漫步而前,面带一丝忧虑之色。

“没事的,莱娜,不过是又一场噩梦罢了。”撑起身体,将灌铅的上身陷入疗养庭院舒适的靠垫之中。却未发现胸前钢铁的坠饰脱离了医生白袍的束缚,肆意在胸前无羁的晃荡。

“叶莲娜……”眼尖的她自然不会放过这如此明显的细节,“博士,她仍在你的梦中,是吗?”

我意欲保持缄默,但缄默中的沉默反倒会令我感到难堪。

“不,莱娜,不只是她,Ace、Scout,每一位为我而死的干员,每一位因我而死的干员,他们都留存在我的心中,存留在我的梦中。我…我……”终究,我还是将那份怅然与彷徨咽回了肚中。

但我却是小觑了沃尔珀调香师嗅探心绪的能力,莱娜怀着她那熟悉的微笑凑上前来,香氛的气息随着她的临近亦转变了风格,以环绕她周身的薰衣草香为基,清新淡雅、却又使人心神一振。

“博士,博士。和我说说吧,在梦中,他们是想对你说些什么吗?他们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呢?”莱娜的笑容是那么甜美又那么治愈,乃至于令注视着她的我都感到了些许自惭形秽之情。

“他们…让我活下去。”

我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懦弱与无能,视线再也无法聚焦在她的面庞之上,只得侧身投向舷窗之外,注视着冬末乌萨斯远郊那铅灰色的天空。那是终结对话的讯号,却正是这不经意间的一瞥,那抹无名的淡白却就此映入了我的眼帘。

“看哪,莱娜。看看舷窗外,就在那通讯的电线塔上,那是株铃兰吗?”

“呼呼,博士眼力不错,那的确是一株盛开的铃兰。”薰衣草的香气愈发浓厚,“庭院中精心侍候的几株还没有半点迹象,没想到向我们报得春来的花儿,却是生于钢铁夹缝中的那一株呢。”

“对了,博士,你知道铃兰花的花语吗?”

“‘ 幸福的回归 (Return of happiness)’。在维多利亚贵族的结婚仪式上,新娘有时会手捧一束铃兰,意指‘拥有幸福’。”言语之间,悲怆之情却仍旧挥之不去,“在米诺斯,传闻铃兰是胜利女神奔跑时遗下的香汗。它是纯洁、柔情、忠诚,乃至于医学与艺术的象征,简直就像是那孩子一样。”

“幸福的回归,莱娜,我仍记得这朵花的另一个含义。早春的少女们,会为他们走向战场的爱人们别上一朵铃兰,然后目送着他们走向战场,盼着他们终有一日得以回还。”轻咳两声,一抹嫣红浮现于掩口的手背之上,于苍白的皮肤间格外显眼,“女孩把爱人们送入死神的怀抱,然后自己也因为矿石病,或是其他更常见的疾病在废墟中死去。”

“而我呢,我又何尝不是在做着相同的事情。手无缚鸡之力的我无法征战沙场,却要看着一位位活生生的人在我的命令之下跨入死地,最终回返的却只是一方小巧的狗牌…”

“太阳底下无新事,莱娜。我不知这片大地的苦难是否会有尽头,亦不知我们将走向何方,一条没有结局的漫行长路。见鬼!我甚至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个‘巴别塔的恶灵’!我……我真的不知道,不知自己应当怎么做,才能够让他们的牺牲值得,才能让我的心不再因为这悲伤的现实而痛哭。”

自切尔诺伯格苏醒之际便已积蓄下的一切,那一切的郁积与苦闷,那一切的悲伤与自艾,终将无法再于平静之中一带而过。泪水自面颊不争气的流下,我却对此没有任何办法,只能由着它顺着脸颊流下,落在胸前冰冷的钢铁之上,滴水成冰。

香薰的气息渐然转变,铃兰干花的清香冲淡了薰衣草极具个性的息吹,伴上自初始之时便已存在的茉莉暗香,不禁让人想起那与铃兰花朵同代号的小小干员。

“博士,若是迷茫的话,不妨再看看那朵怒然盛放的铃兰如何~”纤细的玉指扶上我的肩头,随伴着旧日铃兰渐然消退的香气,似是福至心灵般,新的心绪自脑海间绽放萌芽。

“看呐,博士,那小巧的、昭示着春日来临的白色花瓣,它可承载了人们对它的思绪?这株生于钢铁夹缝中的花朵又怎会听懂人们的想法,它只是积蓄着饱满的力量,在这冬日将尽的时刻尽力绽放。正因如此,它的绽放才足以令人惊叹。“

“罗德岛的战友们,他们对您最大的期盼就存于您的心中,我想他们不会想让自己的牺牲成为束缚您的诅咒,也不会想看着您因为他们的缘故将自己的身体折磨至崩溃边缘的。”

“……”,我自然知道,理性分析本就是我擅长的,只是昔时的我太过惧怕失去,惧怕自己在打盹的片刻之间又会接到全新的噩耗,又会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因我而死。在那团13粒白花组成的独立生命之前,我才发现自己旧时的想法是如此的傲慢。傲慢到忘记他们也是拥有独立思考能力的生命,傲慢到反将自己逼迫至更易犯错的极限状态。

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,全株铃兰都富含强心苷类有毒物质,毒性足以致死。但那株铃兰自然不会在乎,倒是人类,在欣赏她的魅力之时也不会对此有所介意。”

“哼哼,博士您能想通就好了。不过您知道吗,铃兰其实还有另一个不怎么讨人喜欢的花语“忌妒”哦,虽然因为没什么人喜欢,已经不怎么有人会记得这个寓意就是了。“莱娜轻轻绕过疗养床,为我合上舷窗遮光的百叶,“睡吧,博士,饱饱的睡上一觉,然后感觉重获新生~”

绷紧的神经渐然放松,久未降临的暗幕浮于眼前,就在思绪的长线断开片刻,有趣的光景倏然映于眼帘:

铃兰,那个正处于未谙世事年级的孩子,末冬残余的雪花积在她纷繁复杂的尾巴尖上。她噙着满心的笑意,带着一盆来自于乌萨斯远郊的药草,兴高采烈地朝向庭院而来。

“春天真的来了。”如此想着,然后进入梦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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